柳玉娘抱了杜六郎一路,双臂早已酸麻难当,几乎抬举不得。趁这休息的空当,她将昏睡一路、方才微微醒转的幼子,小心地交到丈夫杜彦明背上。
杜六郎路上被喂了几口沙棘汁,呕逆已止,却仍烧得满面通红,手足俱烫。此刻他伏在父亲背上,半阖着眼,恹恹地一声不吭。
杜彦明反手托牢孩子,有点紧张地看着乐瑶。
“甘草、麻黄、款冬、蒲公英、沙棘……”
她高挽衣袖,露出一双瘦得骨节、筋脉突出的小臂,跪坐在火堆旁低声念着药名,手指则飞快分拣刚采回的草药。
方才杜彦明将众人帮忙采来的药草尽数交予她,眼下这一堆杂乱的草木,便是六郎能活命的全部希望了。
夜风阵阵,掠过她沾满沙尘蓬乱的发,她却头也不抬,只随意用胳膊往后一掖了事。
曾经那样骄傲的高门仕女,如今竟连梳发理妆也不在乎了。
杜彦明不禁也跟着满心哀伤。
说旁人,他与玉娘又何尝不是呢?自打被一根草绳牵着离开长安,他便时常觉着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,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……怎么就如云烟般消散了呢?
他那五进的大宅,他藏在青砖下的金饼,眨眼都没了啊!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