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没有饥荒,没有瘟疫,也没有战争。
血的气息弥漫在大地上。名为疯狂的洪水退却后,露出死的荒芜。
脚下的黏稠仍在蔓延,每一步都像踩在潮湿的菌毯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他抱着那具小小的身体,很轻,又重得让他几乎无法迈步。孩子的头无力地靠上他染血的胸膛,柔软的黑发蹭着他,只是不再有温热的呼吸拂过。
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,或者只是脱力,每一次落地都带来钻心的钝痛,让他的身躯只能一瘸一拐地,在死寂的大地上拖行。
而大地,是狂欢过后的坟场。断壁残垣沉默地矗立,歪斜的门窗像空洞的眼窝。凝固的、泼洒的、拖曳的暗红色覆盖了视线所及的一切——墙壁、地面、散落的杂物,甚至一些看不清形状的、被遗弃的“残骸”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,混合着尘埃、硝烟……也许是幻觉……和一种更深邃的、腐败的气息,钻进鼻腔,沉入肺腑。
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。
家?
早已辨认不出模样。或许,就在身后那片坍塌的瓦砾里。
安全的地方?
在哪儿呢。
他的大脑是冻僵的空白,只有身体的机械动作在驱动双腿。低头,只能看到那不到十岁的苍白的半边脸颊,和紧闭的眼睫,像睡着了一样——如果忽略那脖颈间,自己亲手造成的环状沟壑。那之下曾流淌着的,曾是他生命的延续,如今却凝结成冰,让皮肤变成一种被熄灭似的青灰色,再无暖意,再无生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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