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玄猛地低头,张开嘴,咬住神农早已失去力气的衣角!小小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,拖着比他沉重许多的神农,一步一踉跄,却无比坚定地、沉默地,朝着废墟的东南边缘,朝着伏羲残念指引、神农以命催促的方向,艰难地挪去!他小小的黑色身影,在巨大的废墟和冰雕的阴影下,显得无比渺小,却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身后,是墨园幸存者们夹杂着不解、茫然、失落,最终化为复杂期盼的目光。他们看着那只小小的黑猫,拖着他们尊敬的神农大人,艰难地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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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、燃烧殆尽的赤红炭块,沉沉地坠向遥远的地平线,将墨园废墟涂抹上一层悲壮而绝望的血色。劫灰在渐起的晚风中打着旋飞舞。
墨玄小小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负担。体内冰寒嫩芽力量的躁动如同无数冰锥在血脉中搅动,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;口中紧紧咬住的、神农麻布衣袍的粗糙质感摩擦着牙龈,带着浓重的血腥与草药苦涩混合的气息;拖拽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,在崎岖不平、布满碎石焦木的废墟上挪动,更是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每一分体力。汗水(或许还混杂着血水)浸湿了他颈部的毛发,一滴滴落在滚烫的焦土上,瞬间蒸腾起微弱的白气。
每一步,都留下一个深陷的爪印和拖曳的痕迹;每一步,都伴随着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痛苦呜咽。身后的墨园,那巨大的冰雕阴影和岩山等人绝望的呼喊声,越来越远,最终被一道隆起的、塌陷了一半的土坡彻底隔断。
视野骤然开阔,却又被一片更加原始蛮荒的景象取代。连绵起伏的山丘如同洪荒巨兽的脊背,覆盖着深黛色的原始丛林,在血色夕阳下显得格外幽深莫测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气与未知的危险气息。
方向,只能依靠脑海中伏羲残念那模糊的“东南”指引,以及神魂深处对那片特殊地域灵气波动的微弱感应。墨玄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,如同追踪着一条无形的、随时可能断裂的丝线。
荆棘划破了他的皮毛,尖锐的碎石刺入了柔软的肉垫,陡峭的山坡让他和昏迷的神农数次翻滚而下,撞在树干或岩石上。每一次翻滚都带来新一轮的剧痛,每一次挣扎着重新站起,都需要耗尽残存的意志力。夜枭凄厉的啼叫在密林深处响起,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幽绿的兽瞳,贪婪地逡巡着这移动的“食物”。墨玄不得不强打起精神,喉咙里发出威慑性的低吼,同时竭力调动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嫩芽力量,释放出一丝丝冰冷刺骨的气息,才勉强惊退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兽。
寒冷、剧痛、饥饿、无尽的疲惫……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墨玄的意识堤坝。有那么几个瞬间,在爬上一个陡坡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,在黑暗中迷失方向茫然四顾时,在听到身后遥远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异响(或许是冰层再次开裂)时,放弃的念头如同毒草般疯狂滋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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